我立了一座纪念碑，
它比青铜更坚固，
比法老王的金字塔更巍然，
无论是风雨的侵蚀，
北风的肆虐，
都不能将其摧毁，
岁月无尽轮回，
光阴不停流逝。
我不会完全死亡，
我将躲过死神，
虽死犹生。
——贺拉斯
1
埃及冥界的格局，与其他辖区的冥界相比略有不同。
华丽的金色宫殿位于冥界的中心，数十座花岗石材质的方尖碑成环状包围住奥西里斯法老的宫殿，微弱的光线爬过高大的塔门，先映射至大厅里的圆柱，紧接着移到排列整齐的公羊神像上。
优美的图案和象形文字刻在石柱上、墙上、神像的基座上，淡淡地诉说古埃及文明的先进，以及与【死亡】的密切联系。
埃及冥界的普通死神在宫殿附近的金字塔内办公，死神们完成任务回到埃及冥界，必会前往奥西里斯法老的王座下，向其报告任务的完成情况，之后返回自己的办公地，稍作休息，等待下一个指令。
零号死神也不例外，他依照一号死神巴奈特先前的指示，前往奥西里斯神殿。
等待任务的过程总是单调无聊的，神殿管家巴奈特也总是板着个脸，叫人十分难受，只有零号死神回到神殿，才可以笑几声。
零号死神是埃及冥界喜欢【赌博】的唯一一位死神，他身材中等，面色苍白，一对苍蓝色的瞳孔，眼神涣散，显得很慵懒的样子，身上散发着一股子【弱者】的气息。对巴奈特与法老奥西里斯以外的死神说话时也总是爆粗口，诸如“我去你的”、“你个白痴”、“滚”之类的粗鄙之语。
零号死神一踏进宫殿，所有在神殿内的死神便冲他笑，有的还揶揄他：“零号死神，你身上又添新伤疤了！”
他不作答，对奥西里斯法老说道：“叫我回来有什么事情？”
于是死神们又故意嚷道：“你一定又和尼斯洛克打赌，赌输了！”
零号死神睁大眼睛：“你们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尼斯洛克前几天刚来过！”
“该死！”零号涨红了脸，双拳紧握，争辩道，“这不能算赌博…和上界的天使赌博，能叫赌吗…这叫博弈…”
接着便是一堆难懂的话，什么【扭曲天使】，什么【直升天界】之类的，惹得众死神哄笑起来。
2
“好了，玩笑就开到这里。”
像是僻静工厂深处的高大机器运作时发出的清脆声音在神殿内部四散开来，声音源于一位高大的男性死神。
说完这句话，整个神殿鸦雀无声。
神殿管家巴奈特蓄着一下巴胡须，将礼帽摘下，露出暗红色的卷发，漆黑而无神的眸底散发出深刻的压迫感，教士服上的褶皱丝毫不影响他“不怒自威”的形象。
身影略显佝偻的他缓缓走到零号面前。
一号死神全名翁贝托·巴奈特，生前是法国的一位新教传教士，
1562年宗教战争期间被迫害致死，意志坚定的他成为了死神，200年后，又以【人类死神】的身份夺得了最强死神的地位。
人类灵魂升华而来的死神就被称作【人类死神】。死神分为三类，【人类死神】是在三类中最为弱小的，归根结底，人类的灵魂质量极低，力量强大的更在少数。即便在人口基数极大的中国与印度，诞生【人类死神】的概率也只有百分之十左右，在其他国家概率更低。
3
“诸君请坐。”
遵从奥西里斯法老的旨意，十几名死神围绕巨大的圆桌坐下。
“为什么我非得坐在死鱼脸二十三号旁边啊…”
“哈？！我不嫌弃你就不错了，你是找打吗？”
“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亲爱的二十三号，对了，我记得你去年还是二十二…”
零号死神吹起口哨，死神们又开始哄笑起来。
“肃静！”奥西里斯法老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此次年底会议，先由一号死神做总结。”
巴奈特从袖口处取出一本厚重的书籍。
“根据去年的数据，人类世界每秒有2人死亡，也就是每分钟近106人死亡，一小时6360人，一天152640人，一年下来是55713600人，非洲死亡率1.4％，业绩最优秀者为二十三号死神，垫底者…零号死神。”
零号死神打了个寒噤，一直不做正事的他每年都是吊车尾。
“依照冥界的法则，业绩垫底者要协助圣尼古拉派送圣诞礼物，零号死神，会议结束后到我办公室一趟。”
其他死神，尤其是二十三号那戏谑的目光使得零号浑身不自在，不过这种感觉在几秒钟后消失了，大抵因为年年都是吊车尾的零号，抓住了某根“稻草”——尼斯洛克的委托。
当然，这根稻草会不会断，不得而知。
4
2017年12月24日凌晨2点半
芬兰北部，拉普兰省
圣诞节将至，窗外雪花纷飞，西方世界染上零号死神厌恶的白色，傍晚的夜色被洁白如玉的雪花逼退，似是要晚几个时辰才到来。
零号仔细端详眼前的坐骑，他的眼神不断地徘徊在坐骑与这套滑稽的装束之间，踌躇片刻，他开口了。
“我不能使用术式移动吗？”
“嚯哈哈！不能使用术式，小零号，这样子怎么能够让孩子们感受到我们的热情与善意呢？再说了，你使用的是女巫的术式，会违反【死神守则】的。本来要分配给你的驯鹿生病了，你就骑我的坐骑去吧。”
“生病？”
“像是感染了什么病毒，照理来说灵体是不会感染病菌的，早些时候送去天界检查了。”
“有蹊跷…”
“好啦！别板着个脸，微笑！”圣诞老人收拾好零号死神的礼物包裹和雪橇，把帽子也给他套上，“祝你一路顺风，零号圣诞老人！”
目标地：乌克兰 切尔诺贝利
5
零号从未想过会以如此狼狈的方式见到20050号死神叶卡捷琳娜·阿杰尼娜·伊万诺维奇，这个小辖区的死亡管理者——
究竟撞到什么东西了呢？人类世界的一切物体都触及不到身为灵体的零号，正解应该是某种恶魔，或者是鬼魂，又或者是天使。根本来不及想是怎么撞上的。
看到夜空中闪过一道火花，20050号死神刚开始认为是流星划过天空，甚至还许了个愿。
后面她才反应过来流星是不会大喊大叫的。
“唔啊啊啊！”
“轰隆”一声，足足掀起了一丈高的尘土，紧接着雪橇的零件像是受惊了的兔子，四散而逃。
我的上帝啊，这是哪来的冒牌圣诞老人。
“你…”
阿杰尼娜袖口处的黑色流苏随风轻轻摆动，看到零号这副模样，她二话不说扭头想走。
“说的就是你，女死神！”
她缓缓转过身，一脸注视白痴的神情。
“我说，这种同情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虽然我确实有事情要拜托你…”
她开口了，声音如同小溪一般清澈干净，典型的乌克兰当地口音。
“我们的业务…好像不一样吧…哪有穿一身红，头顶圣诞帽，胸口还挂着铃铛的死神？”
气氛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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